2014年2月27日 星期四

[LE 38/60]” She is just one of my girlfriend, and I am just one of her boyfriends.”



[38]” She is just one of my girlfriend, and I am just one of her boyfriends.”

Ralf76歲,德國紐倫堡(Nürnberg)

皮膚到達紐倫堡時立刻能偵測乾燥,洗過的衣服晾一晚即可收起。流浪來到德國的內陸,或許正可以解釋為什麼夏天的紐倫堡有一大片人造沙灘。市民興奮地打沙灘排球,與朋友開心地兩腳深入沙裡恣意小酌這裡距海遙遠,或許有人一輩子沒見過海。我歎為觀止,走出那城市奇景,決心找一個地方落腳歇息。

大樹下環抱著一排板凳,找位子時我遲疑。我瞧見眼前穿著格子衫的老先生,想起倫敦酒館裡,老人們不免年紀大後,身體散發的陳年老味。但下一秒我檢討自己不該有這樣的偏見,我坐下來,拿起地圖張望。

“What….you…are …searching …for?”旁邊緩慢、虛弱的聲音傳來,我有預感,「故事又自己來找我了。」

Ralf身份特別,當我聽到他是心理學家時,不自覺豎起肩膀。我們開始聊佛洛伊德、榮格與夢。我告訴他我住在瑞士St.Gallen,他突然興緻高昂,告訴我年輕時他的前女友眼睛受傷,當時就是在St.Gallen治療。Ralf那年人在巴黎讀書,還遠赴St.Gallen鼓勵安慰她、給她力量。

接著我告訴Ralf,我從台灣來。他再次興緻高昂,告訴我他的另一個前女友,曾經到台灣讀過書。竟然話題延續至此,我便好奇他的情史了。他得意洋洋地說,有五個女人問過他要不要娶她們。”So, how many girlfriends you totally have?20?”,只見Ralf淡淡地笑,搖著頭。他告訴我他忘記細節了”but at least 100.”

我笑了,不曉得他說的是真是假,但聽得津津有味,“So who is your girlfriend you love most?”我問起他的最愛,他說是在巴黎讀書遇見的一個女孩。那年的他28歲,他們儘聊思想與天堂,是他一生最美的回憶。”About 10 years ago,  she starts showing in my dream.”10年前開始,Ralf陸續夢見她,他甚至試著解構。”So have you tried to contact her?””No, she is just one of my girlfriend, and I am just one of her boyfriends.”

「我們都只是彼此感情中的其中之一」,我一下子不能理解這樣的回答。當人們在結束一段感情的當下,總是不免很在意、激動。但當生命尺度拉長,展開至76歲的高齡,回頭再望那些林林總總的感情,卻只像是一輪平靜的湖泊。在生命的波面上,不再起漣漪。甚至早已放下那時的情緒傷悲,談笑揶揄從前自己的過往,雲淡風輕。我在Ralf身上,得到這番感慨。

然而,風流倜儻的Ralf,雖然步入婚姻,但在15年前激怒他老婆。原因是他在醫院的治療對象,衝到他家裡對著他太太說”Your husband is mine.”,再加上其他種種原因,他們的婚姻走向分居。他目前一個人住,只剩一大面的書牆陪伴著他。

突然,一通電話打來,是這名多情男子的弟弟。他很著急Ralf是否在外迷路,天色漸黑要他趕緊回家。因為Ralf行動不便視力退化,我幫助他打電話叫計程車,他很好心地願意不順道載我一程回hostel

“Life is short.”抓緊告別前的最後一刻,Ralf這樣對我說。
像是月亮告訴星星,「即使夜再黑,仍要閃爍自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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