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3月15日 星期六

[TNL]第一回,換到一頓瑞典人家晚餐




「等等,回家以前,我們得先去回收。」H帶著我走向社區附近的資源回收桶,近兩排綠得通透。除上方開口供人投擲,下方也不忘貼心地為輪椅族設計開口。不久,四面八方出現大大小小的嬰兒車。那景象,幾乎是你在台北市區裡,看到騎乘ubike數量之多。車來車往,川流不息。

我在瑞典,這裡,是斯德哥爾摩。第一回,我換到一頓瑞典人家晚餐。

「好像很久沒有,一次看這麼多嬰兒車出現在街上了!」我顧著說話,H打開公寓門。不久我走進她在斯德哥爾摩的住處,一間面向陽光、令人窩心的套房。今晚,我們與H的男友T及其友人A,也將在這裡晚餐。我們邊剝著蝦殼、準備處理今晚的食材,邊聊起彼此的近況,我們近兩年沒見面了。這時,H接一通男友打來的電話。接著轉向我「他們六點下班,約六點半就可以到家了。我們得加緊腳步吶!



「是什麼樣的工作,可以準時在六點下班呢?」那時我心裡起了一個問號,沒有說出口。H在廚房忙進忙出,我則依靠牆壁繼續與她聊天,等待天黑的斯德哥爾摩。

時間一到,TA準時現身家門。T向我介紹,A是他相識多年好友,他們都是羽球的瘋狂愛好者,有時下班、有時週末都會一起去打球。(第二個問號又浮上心頭「是什麼樣的工作,可以讓他們還能抽空,時時運動呢?)

待我們坐定餐桌,吃過一輪前菜,主餐奶油鮭魚飯後。我忍不住開口,好奇A的職業。他氣定神閒地告訴我,”Oh! I am an accountant.”那一刻,我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。我想過數十種可能的答案,但就是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。H緊接著補充,A的會計師事務所即是勤業,台灣四大會計事務所其中之一。滿臉驚訝的我,也在那一刻,回想起所有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的朋友,心力交瘁的臉孔,與那披星戴月的生活。

A今年27歲,兩年前加入斯德哥爾摩勤業。正確地說,他是勤業的財務分析師。雖然僅僅兩年資歷,但A卻與其他同仁一樣,享有一年三十天休假的福利。這應該是與按年資決定休假天數,通常一年才有七天的台灣,最大的差異。至於薪資待遇則不需多說明,由瑞典國民所得人均GDP約五萬五千美元水準,即已足以令人稱羨。

A則好奇台灣整體的工作環境,在他聽過我描述台灣上班族的工作時間,直覺微笑著說台灣年輕人一定坐領高薪。我則不好意思地,告訴他身邊的新鮮人朋友,每月約七百歐元上下的薪資(當然,我也向A解釋台灣與瑞典物價水準的差異。)。特別當A聽說凌晨兩、三點才下班的朋友個案,他吃驚地模樣,足以讓我以為,下一秒鐘他就要伸手摸摸看我的手臂,測試是不是鐵打的。

也就是說,在我們吃晚餐七點的當下,與瑞典時差相隔7小時的台灣,仍有上班族不懈地工作嗎?A仍然不敢置信這個事實。他問我台灣的年輕人,有沒有時間休息,有沒有時間運動呢?

那個當下,我不曉得該如何形容台灣年輕人的勞累。我的腦海從信義路劃過敦化南路,然後突然一陣轉彎,來到IKEA。我想起曾經數度在電視上看過的新聞,「曾經有過上班族,在午休期間,到IKEAshowroom小歇。」當然這只是個案,並不代表所有人。但我仍然把這個曾經發生的事實,向A訴說。台灣年輕人,真的好累。“IKEA? Our IKEA?”同是瑞典人的AT,此時不約而同地驚訝。




我們吃過甜點,新鮮的覆盆莓配香草冰淇淋。T放起去年滑雪的影片,大家對著影片裡的景象嬉笑。在瑞典即使有工作,依然享有生活。百感交集,心裡的複雜突然說不上來。我看著影片中歡樂的瑞典人身影,情不自禁地皺起眉頭:

我們應該,嚮往什麼樣的未來?

「不行,我一定要更努力才行。」




2014年3月5日 星期三

[TNL]所有的一切,都是從交換開始。


「那是因為你剛開始就設定蒐集60篇歐洲人愛的故事,這趟遠征才有這麼大的意義。」正逢遞交交換學生申請表期間,一名正思索是否要去交換、或者未來參加國外企業參訪團的MBA好友這樣對我說。

我歪著頭、左頃45度角有,停頓三秒鐘。「不對,你錯了。」我並不是剛開始就設定要蒐集60篇愛的故事。這一切,都是且戰且走。一切都是從很不經意的點子開始,我要帶伴手禮去歐洲,那麼那會是什麼?

我左想右想,聽了很多人的建議。筷子、中國結、台灣明信片繞了一圈,是啊,那些都是具有台灣特色的東西,但那都不是我的東西。換言之,我與那些東西,並沒有「發生關係」。

一個很奇特的想法,突然衝進腦海裡:「如果我把書法印成紋身貼紙呢?」我想起足球員貝克漢,身上刺有「生死有命,富貴在天」的中文刺青。不曉得會怎麼樣,誤打誤撞,結果真的讓我找到,生產紋身貼紙的商家。

那麼,如果要選一個代表台灣精神的字,那會是什麼呢?這一次,腦細胞們很鎮定,似乎早已決定共識答案:「愛」。我相信,愛橫越語言、年齡、性別的隔閡,是世界共同語言。並且,愛也是陪伴我們一輩子的課題。不僅男女之情,我想探索愛的各種形式與可能。寫情書,我想我一直在寫的,就是情書。我希望看到的人可以獲得愛的力量,或者從不再被愛中找回力量與自己。

交換也是無數種的可能。我想探索除了金錢貨幣外的交換,還有沒有其他種交換形式的可能。當我拿出貼紙,把愛傳出去,對方以愛的故事回贈,這過程我們之間就形成一種交換。然而,那時的我,對於歐洲文化,除了過去課本讀物裡的知識與文學書籍外,幾乎不熟悉。我不曉得歐洲人是否會接受愛的紋身貼紙,更重要的是,喜不喜歡。

但我還是嘗試了,很感謝身邊具有設計的美感的朋友們,無論是圖像、無論是文案,沒有他們的協助,這一切不會這麼順利。他們的愛與那三百張貼紙隨行,陪伴著我從台灣到瑞士,飛越千里、飛向一切未知的國土。然而,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,在這六個半月的長征中,我交換到的東西,除了60篇愛的故事,竟是更多,更多我從來沒有預期的交換。

40個免費借宿當地人家中沙發的機會,2幅街頭藝人的畫,2張明信片,3杯啤酒,無數的人情味……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擁有這些。一個晚上,讓我借宿的柏林婦人曾這麼說「你要相信你正在做的事情,只要你堅定你的初心,全世界的人都會幫你。」這股信念一直陪伴著我,包含從義大利橫越希臘、從漢堡遠赴哥本哈根,那些過程中曾經落於生死之間的處境。卻也在這之間,我發現了勇敢,其實沒有極限。

而這所有脈絡,是我對那名MBA好友的回應。人生的正前方,不會總有目的的。有時候,你會落入沒有方向感的境界。但唯有你走完這路,才會清楚終點的全貌。「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刻我們才會明白,這條遙遠長路之於我們的意義。在此之前,唯有努力堅持。」我鼓勵她,如果經濟許可,可以嘗試交換學生的機會,探索這個世界。當然,什麼年紀都不嫌晚。但我仍相信,年輕時候,你會更無所畏懼地願意嘗試,你可以放下的東西,遠比你想像得多。你在乎的那一切,也其實比你想像得少。

看似很瀟灑,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對話。然而,在我完成書寫那60篇故事,一個學期過後,我休學了。

這一回,我很清楚現階段的學習,不是我想要的。這一次的終點,不是我想像的未來。但其實做決定的過程,我仍然彷徨,對自己苛刻。我感慨地向朋友傾訴「當初我自作聰明,以為為自己規劃一個看似無縫接軌的路,結果最後選擇出軌的,卻是我。」朋友看著我,歪著頭、右頃45度角有,但毫不猶豫地,說出以下令我震驚萬分的話:

「是阿,人生從來沒有無縫接軌這件事情。但,你有沒有想過,你之所以會做這個決定,是因為從歐洲回來以後的你,已經,不是原來的你?

除了交換60篇故事、40個借宿夜晚等那些以外,我也在不知不覺中,交換了新的自己,這個不僅皮膚變得黝黑的自己嗎?

「你願不願意拋下現有一切,交換未知的未來?

三個問號。以上,都會是未來專欄將要發生的主題。從台灣到歐洲,又從歐洲回到台灣,60則愛的故事已然謝幕。但那一路交換的新奇、險境、所見所聞,都值得費盡一輩子消化。未來,則繼續窮盡一生探索。


我願意,拿我的真心交換。無論未來能繼續交換到什麼,會很好玩的。



2014年2月27日 星期四

[LE 60/60]“I hope you have a loved life, You have to find someone who really make you happy.”



[60]I hope you have a loved life, You have to find someone who really make you happy.

Susana60歲,瑞士蘇黎世(Zurich)

回台灣的日子邁向倒數階段,蘇黎世是我於瑞士、於歐洲待的最後一座城市。那幾天過得飛快,一早起床準備糧食,爬山、看湖,晚上開伙,每日生活,睡一覺後又是嶄新一天、更靠近台灣的一天。瑞士的白晝時間長,夏日炎炎沒有冷氣。所有市民最盛行的消暑方式,就是跳湖。八月瑞士國慶剛過,在我離開以前,正好趕上蘇黎世的電音大遊行(Street parade)。此遊行被譽為世界上、地表上最大的露天派對,當天全球96萬人紛紛擠進蘇黎世,滿滿的人潮水瀉不通除了酒精以外。

當我從蘇黎世車站走向班霍夫大道(Bahnhofstrasse),滿地的酒瓶與裸體,這並不像平日溫文儒雅的蘇黎世。那些平時走在大道上西裝筆挺、油頭有型的金融家們,換作色彩鮮艷、放蕩不羈的浪子浪女們。少了幾分拘謹,也多了幾分幽默。穿越無數擁擠的肩膀,我幾乎走不到湖邊。最後站在一處遊艇碼頭,望遠方橋邊興嘆。一座警方的快艇趕來,拯救後方十公尺一位男子酒醉休克。湖上的一名男子大方地掏出他的生殖器,盡情地在湖邊灑尿那時候我摸著自己以備不時之需,攜帶的巾子與T 恤,我對跳湖心動,但當下我篤定不能是那個地方。

我離開市區,跳上一班沿著湖岸的郊區火車。全然跟著直覺走,在約莫三座車站過後我下車。走過天橋,順著鄉間小路,我走到湖邊。沒想到迎來的是一座碼頭。我的Eurail pass很幸運地能夠免費搭乘渡輪,而渡輪也在十分鐘後靠岸。我上船,橫越蘇黎世湖,遠邊的雪山和湖水一同,閃閃發亮。

我看見對岸邊許多大大小小的戲水區域,多半是市民消暑的清涼地。就在一個轉彎我瞥見一個公園綠地,許多人在那下水。不久後抵達一個碼頭,我決定下船。還是順著方向感與記憶,找到那座公園,市民們曬日野餐著,把握這一日美好時光,吸收滿滿的能量。

我接近湖邊,未能預測湖水深度。再加上行李的處置問題,正猶豫著是否下岸。一旁戴著墨鏡曬太陽的女子Susana,很好心地建議我一定要下水,她能幫我看管。但真正讓我不好意思的是,我並沒有準備下身的換洗物。Susana直說沒有關係,不要在意別人眼光,儘管將外褲褪下,他們會以為那是比基尼。

沒有好顧忌了,只能義無反顧地下水,我踩著石頭,迎向灑進湖水的那道陽光游泳,那一刻只能屬於快樂。我做到了,這件離開蘇黎世前,必須做的事,這場真正稱得上在蘇黎世生活過,必須履行的儀式。

但很快地我即踩不到底,嗆了幾口水,最後硬是游回岸邊,驚魂未定,卻也難掩興奮之情。Susana對著我微笑,比個大拇指,我慢慢走向她。

Susana 16歲隨著家人遷居瑞士,她是個離不開湖邊的孩子。她與我分享1963年,整整50年前,那一年蘇黎世湖發生百年一次結冰,也是她渡湖那年。隔年家庭紛爭使她想逃家,剛好得到一張機票飛往美國。她只有那張機票,沒錢甚至沒有簽證,最後在美國落地時立馬被海關攔下。海關打電話回瑞士,但那時爸媽吵架難以溝通,於是她被收留在佛羅里達的一間藝術學校,住進車庫生活。

那年的意外,啓發Susana的藝術生涯。回國後Susana繼續唸藝術學校,七年的學子生活。她熱愛創作,每年暑假即會從蘇黎世搭便車到哥本哈根,住在Christiania自治區裡。聽到這裡我興奮地拿出背包裡的登山帽,上面別有我在小美人魚Britta攤販前買的”Save Christiania”徽章。看到徽章後Susana說她欣賞我,我們都笑了。”People are naked there at that time”Susana喜孜孜地說。

Susana的一生注定精彩。藝術的天份是她的禮物,但並不是她的職業,而更像興趣與消遣。她在瑞士義語區南方城市Lugano為營隊煮飯謀生,更令我驚訝地是,她曾經遠赴不丹、尼泊爾間的山地教書,一去即是十年,十年,她十年來幾乎沒有照過鏡子。

我嘗試尋問Susana愛的故事,但她告訴我,這一生經歷太多愛了,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嬉皮,走過硬軟搖滾的那些年代。她分享她在尼泊爾發生的趣聞,聽到的奇異傳聲,她說那是人世間最美好的social connection.但這幾年Susana不再出遠方,她沒有辦法,因為眼睛之前短期失明,復建之路時好時壞,有時候嚴重至兩三個月全盲。這對一人獨住的Susana來說是很艱苦的挑戰。而健康以外,另一個更實際的原因很直白,她沒錢了。

那時她告訴我自己已六十歲,突然,她語重心長地這麼對我說“I hope you have a loved life, You have to find someone who really make you happy.”當下我聽到不只是一句話,那是一名智慧老人,在跌跌撞撞地走過一生起起伏伏,所集結留下的感慨。她對著一個絲毫沒有關係的陌生人這麼說著。湖上的風與陽光拂過她60年歲月的臉龐,卻依然閃閃動人。

最後我分享前幾日我爬山去茵特拉根三年一度的長號節,Susana興奮地要我留下信箱地址。原來她在少女峰山區Gaindweld小鎮上有一座木屋,她承諾每年都要寄秀麗的山水自然景觀照片給我,我點頭,感激她。這時,一艘估計是電音派對的延伸渡輪,載滿隨著播放電音音樂擺頭扭身的人群。Susana突然站起來,瘋狂地隨著音樂擺動,揮手對著渡輪上的人。她好快樂,望著她的背景,絲毫無法感受她60歲的實際年齡,活像一個妙齡女子恣意漫舞著。

真正完整Susana的,是她擁有那一顆年輕的心。

[LE 59/60] ”Maybe not right now. But one day time will explain it.“



[59] ”Maybe not right now. But one day time will explain it.

aoru21歲,日本大阪人

如果說,愛一個人,你必須與他生活一陣子,那麼我賭沒人不會愛上Kaoru。我還記得去年過年的某一天(2/9),她從日本飛來,我燉了一鍋馬鈴薯燉肉歡迎她。元宵她應景燒麻糬,使我一解思鄉之苦。我們相處除了那場中日大戰的棒球賽尷尬過,其餘的日子裡幾乎是相依為命、互相扶持。我們的房間隔著一道牆,每天數以百計的火車在我們的窗戶輪流經過,走過我們的生命。

那些日子靜好,即使大雪紛飛,總有百花齊放的時刻。我介紹她網路觀看日劇的管道使她驚艷,風雪假期各自趕「最高的離婚」日劇進度。偶爾她會拿出大吟釀,我們小酌幾杯聊聊近況。復活節時瑞士室友返家,我們不約而同買了兩隻巧克力兔慶祝(她是個可怕的巧克力狂)。我喜歡她做的酪梨壽司,她驚喜我的咖喱飯。她對我來說,就是在瑞士生活的家人。

四月的某一天,她在我們家附近的廢棄教堂門前,撞見一名德國男子,希望能和她交換電話(從此以後我們以”Church guy”稱呼他)。她們漸漸地嘗試交往,有那麼一些時候,她會和我大聊感情事。她清楚自己一年後即會返回日本,她的理智告訴她不應該繼續這麼下去。”Maybe not right now. But one day time will explain it.”但其實更讓她掛心的,是她在日本有一名心儀已久、喜歡抽雪茄的學長(從此以後我們以”Cigar guy”稱呼)。再加上,她一直有種放不開的情結,覺得自己對Church guy,並不是男女朋友關係的想像。

5月的最後一天,正是我們要退租的日子。我當晚必須搭乘7點後免費火車前往蘇黎世,隔日奔往所有都是未定論的希臘。Kaoru兩天後離開瑞士,六月她即將飛往西班牙格拉納達學西語,七月則是飛至法國學法語(我忘記提及,她於日本上智大學主修德文)。下午五點我已打包並清空房裡所有東西,除了留下床墊下、一張刻意寫給陌生人、下學期即將搬進我房間交換學生的信。哭了,最後要離開家門時,才曉得多少日子曾在這度過。多少掙扎與勇敢,一切也就這麼過去了。

五件大行李.我一人自然是提不動的。特別是意外的一場大雨,幾乎是我在瑞士撞見的一場最大雨。Kaoru好心地幫忙我,幾乎是渉溪、渡河般地走過家門前那條鐵軌旁的小路,穿越廢棄教堂、一道通往市中心的橋,最後抵達火車站。我們冒汗地坐在椅凳上,她才告訴我一些心底話,一些從來沒有對我提起的事。

Kaoru很愛她的前男友,彼此相愛,甚至分手後依然也是。兩人之所以忍痛分開,是她的前男友罹患癌症,當時已是第三期。但Kaoru心裡一直有愧疚,不敢輕易地聯絡前男友,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從這股傷痛中恢復,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前男友的消息。但那就像一根針,總有一些時刻會刺進心底,難以釋懷,甚至原諒自己。

說到這裡她哭了、我也哭了。我沒有辦法想像,這位平時相處客氣、好禮的室友,竟也面臨人生這麼艱難的課題。我告訴她你已經很勇敢了,這不是你的錯,一切都是命運使然。而我也很感激,她願意告訴我這一切,那是因為我們已經視彼此為家人。雖然即將道別,但是彼此的關懷與祝福,都會陪伴另一個人,在那條她勇往直前的道路上。